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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刻钟前,他早已从太清观离开。也就是说,张道长批命时,那八百里急报根本不曾抵达长安,在那之前,全长安无人会知道西逻王后病危的消息,不光沈元策,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买通道长。

难道大烨当真要再送出一位和亲公主,难道这苦命之事当真会落到他家稚衣头上……

若没有这卦象,这么多宗室女,怎么想这事也不可能轮到一位外姓郡主。

可这卦象偏偏说的就是他家稚衣。

马车靠边让道,永恩侯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,惊疑不定地坐在车内。

直到踏踏马蹄声震响,一队身着西域服饰的人马从城中飞驰而出,如狂风过境般疾行向西。

永恩侯迎着飞沙走石探出窗外,眯缝着眼望向马上那位西逻王子牛高马大,虎背熊腰,仿佛一条腿就能把他家稚衣压成肉泥的模样——

“快——!”永恩侯颤抖着深深提起一口气,抬手按住心口,朝门外车夫道,“快去沈府!”

沈府东院,穆新鸿向元策回报完西逻来的急报,紧皱着眉头道:“西逻王后病危,这姻亲虽不至于立马破裂,但为防西面异动,您必然要比计划提早离开长安了。”

“眼下钟家的贪污案如何判处还在争论之中,看来是有人想要保下钟家,在朝堂上推波助澜,恐怕当真如您所料,圣上不会判处康乐伯死罪,咱们要为大公子报仇还得另寻他法……”

“郡主这隐患又随时可能要了沈家上下、还有玄策军这么多弟兄的性命,现如今永恩侯不肯松口应下您与郡主的亲事,您这八字合得也不顺利……”

因西逻突如其来的变故,这一桩桩事变得越发紧迫,穆新鸿一个头两个大,甚至想问出一句,当真只有迎娶郡主这一条路吗?杀是杀不得……实在不行,你俩能私奔不?

元策双手交握,搁在书案上,摩挲着指腹静坐了会儿:“把合好的八字改写成吉婚,拿给我。”

虽然少将军不信这些,但郡主如今视少将军若宝,倘若知道这姻缘克少将军,很可能自己就先不肯嫁了,这八字合出来的结果自然需要令她安心。

穆新鸿立马去办,片刻后,拿了一封新的批命书回来。

元策接过来收入衣襟,起身走出府门,掀袍上马,朝永恩侯府扬鞭而去。

打马至半途,迎面正遇上侯府的马车紧赶慢赶着驶来。

狭路相逢,元策一勒缰绳,对面马车也吁地停下。

车夫回头朝里说了句什么,永恩侯移门探身出来。

元策翻身下马上前,开门见山:“侯爷,我想与您谈谈——”

永恩侯一竖掌:“不必谈了,这门亲事,我同意了!”

两刻钟后,瑶光阁,永恩侯领着元策到了姜稚衣寝间门口,见隔扇阖拢着,抬手叩了叩门。

很快有人轻手轻脚移开门,里头谷雨一看门外两人,意外道:“侯爷,沈少将军。”

永恩侯:“衣衣呢,还躺在床上装病?”

“已经没在装……”谷雨一顿,“本来也没在装的,侯爷,郡主昨夜为亲事辗转反侧,一夜无眠,的确没歇好,这会儿真的在午睡呢。”

谷雨立马让开门,请两人进。

两人跨过门槛,同时放轻了步子。永恩侯压着靴尖看了眼元策,朝他瞥去个尚算满意的眼神。

走到榻边,发现姜稚衣当真睡熟了,不过眉头紧锁,看来睡梦中也还在操心亲事,不如叫醒了,让她听过好消息再睡。

永恩侯弯下腰,轻拍了拍她的肩头:“衣衣?”

姜稚衣像惊了一跳,人微微一颤,缓缓睁开眼皮,第一眼看见近处的舅父,第二眼看见稍远一些的元策,目光一动,吓到了似的,一下子从榻上爬起来往后缩去,一把拉高了被衾。

元策上前的脚步一顿。

永恩侯也是一滞,愣愣回头看了看元策,又看回姜稚衣:“怎么了,衣衣?”

姜稚衣怔怔望着元策,歪着头像在辨认什么,目光一点点越渐震惊,蓦地拿手一指他:“……舅父,他怎么在我寝间!”

元策眼睛一眯,盯住了她惊异而警惕的眼神。

永恩侯:“舅父带他过来的,舅父同意你们的亲事了,让他来与你报个喜。”

“亲事?”姜稚衣半张着嘴,愣着神看了永恩侯好一会儿,又看向元策,低声喃喃,“亲事……”

元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握成拳,僵持片刻,试探着抬起靴尖,慢慢走上前去。

走到榻沿,俯下身凑近了些看她:“睡糊涂了?”

姜稚衣迟钝着,低下头晃了晃晕沉的脑袋,像从什么遥远的、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抽离出来,重新抬起眼,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脸,眼底的陌生渐渐如潮水般退去:“……阿策哥哥?”

元策攥起的拳头一点点松开,直起身来,抬手扯了下衣襟:“嗯。”

“怎么了这是?睡得连口口声声非他不嫁的夫婿都不认得了?”永恩侯发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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